中国投资协会副会长沈志群：培育和壮大机构LP群体，促进股权投资高质量发展

在2023中国机构LP大会上，中国投资协会副会长、创投委会长沈志群发表“培育和壮大优秀的机构投资人，促进中国股权投资高质量发展”的主题演讲，对国内各类机构LP的发展趋势进行了分析和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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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股权投资行业进入了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

大家知道，股权投资是对应债权投资而言的一种投资方式，在我国的实践中，股权投资主要有三种具体实现方式，即创业投资、产业投资和并购投资。我国的股权投资行业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步，经过了二三十年的发展，特别是近十年的爆发式增长，已经完成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初具规模初见成效的创建阶段。十多年前的2012年前后据推测当时VC/PE基金不到五千只，存续基金管理规模不足一万亿元。五年多前2017年的基金数量达到25100只，存续规模为6.35万亿元。目前，股权和创投基金已超过五万只，存续规模接近14万亿元，比五年前十年前翻了几倍、十几倍。这里还没有包括一些企业集团、上市公司设立的CVC机构和天使投资人的投资。从数量来看，我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股权投资市场。

去年底举世瞩目的党的二十大和前不久刚刚闭幕的全国两会，描绘了到本世纪中叶我国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的宏伟蓝图，今后的五年、十五年乃至更长时期，我们的工作千头万绪，而高质量发展是必须始终坚持的第一要务。实现高质量发展目标，必须充分发挥二十大提出的“三个第一”即“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的重要作用。而充分发挥“三个第一”的功能，必须有资本力量的推动，那就是必须充分发挥以投科技，投人才，投创新为己任的股权投资这一重要资本力量的作用。我国的股权投资行业进入了一个数量增长向质量提升的新发展时期，开启了“从大到强，从多到优”的高质量发展新阶段。

实现股权投资高质量发展的任务就是从主要追求股权投资增长的速度、数量和规模向重点关注股权投资发展的结构、质量和效益转变。具体来说，可以概括为实现八个目标：

一：股权投资作为赋能新经济重要资本方式的战略投资定位得到政府、企业、市场的广泛认知并最终确立。股权投资以投科技为重点，对于高风险、长周期、轻资产为特征的科技行业，可以说是量身定制的、其他投资方式无法替代的资本形态；股权投资以“投人”为首选，也是推动货币资本和人才资本高效融合的最佳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说，股权投资应该是实现科技自立自强、落实创新驱动战略、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第一资本；

二：各类长期资本成为股权投资的主要资金供给来源和出资主体。这是今天大会的主题，下面再具体阐述；

三：一支高素质复合型专业化的股权投资管理人才队伍初具规模。特别是熟悉高科技新产业的专业人才和擅长投后管理增值服务的管理人才成为股权投资行业的主力团队；

四：股权投资管理机构通过市场化方式完成优胜劣汰、兼并重组任务，机构数量大幅度减少（这两年在中基协备案的VC/PE管理机构已经从一万五千家减少了近二千家，这一趋势还将持续），企业“募投管退”质量水平普遍提高，形成一批大型特大型的头部机构和“小而专”各具特色的本土品牌投资企业。践行ESG责任投资成为企业自觉行为；

五：“投早投小投创新投科技”的创业投资比重，存量资产重组整合优化的并购投资比重显著上升，股权投资结构不断优化。投出的登陆各类资本市场上市公司、独角兽企业和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不断增加，投资成功率和为出资人创造的投资收益率不断提高；

六：股权投资行业研究包括基础理论、实务操作、行研分析和政策研究水平显著提高。投资运行中的误区、盲区逐步得到澄清和破除，研究成果指导股权投资行业回归价值投资的本源；

七：国家引导、扶持、促进股权投资、创业投资持续健康发展的政策体系，特别是募资政策，税收政策，退出政策、国有投资主体激励和容错（免责）政策等落到实处，政策效应充分显现。股权投资行业的出资人和管理人积极性创造性得到充分调动；

八：符合股权投资特点和规律的行业管理体制，行业自律组织和信用体系建立健全。国家对基金类投资机构，企业创投和母基金、股权份额转让基金等机构创投，天使投资人等个人创投的完整的股权投资管理条例，行业立法基本完成并不断完善和优化。

从以上八项目标任务看，实现股权投资行业的高质量发展，股权投资真正担当和胜任实现科技自立自强、落实创新驱动战略、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第一资本的历史重任，还有大量工作要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中最基础的任务就是培育和壮大优秀的机构投资人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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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机构LP是股权投资高质量发展的基石

我国股权投资行业实行的是合格投资人制度，也就是参与股权投资，特别是股权投资基金的出资人，无论是机构还是自然人，都必须具有最低的投资门槛，具备一定的资本实力和投资能力。合格投资人制度为我国股权投资快速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在发达的资本市场上，公共退休基金、公司养老基金、捐赠基金、保险公司等长期的机构投资者是股权投资基金最大的资金募集来源。而在我国，富有家族及个人类型的LP占比最大，有数据估计高达58%，这种市场特征直接影响股权投资充分发挥长期投资，价值投资的功能作用，成为基金募集的一个难点所在。

在股权投资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客观要求更快发展不仅合格而且优秀的机构投资人。优秀的机构投资人不仅应具有资本实力和投资能力，更需要对股权投资这一财务投资方式特有的的长期投资，战略投资和价值投资等特征规律，具有清晰认知。同时，对投资风险具有充分识别能力和承受能力、了解高风险与高回报的相互关系，特别是对投资基金管理人具有择优选择的能力，优秀机构LP通过市场化方式优选管理人，是促进投资管理人优化整合，优胜劣汰，从而提高“募投管退”质量水平的重要途径。因此，优秀机构投资人队伍的培育、建设和壮大，是股权投资高质量发展的基石。

下面，我想对我国目前股权投资行业主要的机构LP 现状和趋势做一个简要的分析：

第一：政府引导基金

据统计，目前全国各级政府设立的各类创业投资、产业投资、天使投资引导基金近二千只，认缴资金规模6. 2万亿元。近几年股权投资行业在募资日趋艰难的形势下，不断扩大的各级政府引导基金发挥了股权投资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作用，成为股权投资基金主要的机构LP。

实践证明，一只优秀的政府引导基金，必须真正做到“两个坚持”，一是坚持政府引导而不主导，引导社会资金民间资本扩大股权投资规模，引导投资战略性新兴产业高技术行业重点方向，引导投资更多“投早期项目投初创企业”；二是坚持政府基金由企业运作由市场决定资源配置，不搞所谓“政府一票否决”。因此，设立政府引导基金本身不是为了政府通过参与股权投资“盈利”，政府不与其他投资主体争利，反而可以让利。许多坚持政府引导基金正确方向的地方，引入了基金，落地了企业，优化了产业，通过新增企业的税收而增加了财政收入。由此可见，近来流行的所谓“股权财政”概念，提出各地政府通过设立政府引导基金增加财政收入，为土地财政走弱趋势下寻找新的财源。这一主张值得商榷，后果值得深思。

第二：国有企业

目前全国国有企业（央企和省、市属国企）总资产三百多万亿元，净资产近90万亿元，国有金融企业总资产350多万亿元，净资产25万亿元。两类国企净资产超过110万亿元。这些年国有企业加大了资本运作的力度，成为我国股权投资机构LP队伍的主力军。当务之急是尽快完善优化符合股权投资市场规律考核制度，激励机制和容错（免责）机制，解除对国有资本进入股权投资行业的各种限制，国有企业完全可以成为优秀的机构LP领头人。

有数据显示，近几年政府引导基金和国有股权投资企业占了我国股权投资增量基金来源的半壁江山，甚至达到70%，确实是中国特色的LP结构。但是与其说是这一类LP数量太多，比重太高，不如更准确地说是来源于社会资金，民间资本的LP太少，比重太低。无论是从我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对股权投资巨大的市场需求出发，还是从发挥市场对资本配置的决定性作用，提高资本配置效率和效益，都必须高度重视千方百计扩大民营机构LP队伍规模。

第三：上市公司

我国现有近五千家上市公司，去年就有380家上市公司出资设立产业投资基金，占A股上市公司的7%左右。上市公司为借力外部资源，及时掌控行业领先技术，加速主业转型升级，整合优化产业链，参与设立产业投资基金，无论对于上市公司自身发展，还是对于壮大股权投资行业机构LP，以及对于被投资或并购企业的成长，都是一举多赢的重要举措，应该大力支持发展。

第四：社保基金

我国的社保基金规模6万亿元，其中一部分可以形成优质的长期资本，壮大优秀机构LP队伍。今年2月24日，证监会作出引入更多包括社保基金在内的长期资金，进一步支持股权创投基金的安排。目前社保基金投资股权基金不过几十只，投资总金额六百亿元左右，远低于规定的可投资金额，大有潜力可挖。

第五：金融机构

我国的银行业总资产达到380万亿元，是资产规模最大的金融机构，近几年来一直在尝试探索直接参与股权投资基金，但是限于现行规定，LP规模非常有限。去年底，人民银行、发改委等八部委发布“五个城市建设科创金融改革实验区总体方案”，明确提出了支持符合条件的商业银行在风险可控、商业可持续前提下，强化与创业投资机构、股权投资机构合作的一系列措施。商业银行有望探索一条成为股权投资重要机构LP的方式。

这几年商业保险机构的资产规模也超过了27万亿元，各大保险机构介入股权投资业务，在几大传统金融机构中相对步子迈的最大，潜力也最大。继去年险资出资一千多亿元参与股权投资，前不久由11家寿险公司联手出资339亿元成立了九州启航（北京）股权投资基金，预计今后将成立有更多险资背景的股权投资基金。

今年1月13日，证监会修订了“证券期货经营机构私募资产业务管理办法”及配套文件，为证券期货经营机构私募资管计划开展创业投资和并购投资带来重大利好。这一类机构LP也有望逐步增加。

前几年，国家提出金融机构参与股权投资的“投贷联动，投保联动，投债联动”政策，以更好的发挥金融行业和股权投资行业各自的专业和资源优势，金融机构应更多担当股权投资基金机构LP，但是在实践中许多金融机构更关注搞内部联动，下设投资机构直接下场担当GP。这种现象的产生确实涉及各方利益关系和体制机制，需要做好制度安排，金融机构一定会成为具有独特赋能功能的优秀机构LP。

第六：市场化母基金

我国一大批高收入人群，高净值群体中既有投资实力、又有投资风险识别能力和承受能力，同样是股权投资行业重要的合格投资人。仅据最近北京市发布的高净值、超高净值家庭均为全国第一，可投资资产总额约16万亿元。所谓为防范非法集资，应限制甚至禁止自然人作为股权投资基金投资人的主张，绝不可取，有可能重创我国股权投资的发展。这类高净值人群参与股权投资的方式，一是直接成为基金的个人投资人，二是成为天使投资人，三是成为市场化母基金的投资人。发展市场化母基金和财富管理机构，是被实践证明的一种聚集合格私人资金、民间资本的成功组织方式，不仅有利于资金的集聚集约，有利于专业化选择基金管理人，控制投资风险，提高投资收益。只要坚持合格投资人制度，市场化母基金和财富管理机构同样可以成为优秀的机构LP。

第七：家族基金、大学基金等其他机构LP

目前在我国发展时间不长，规模很小，处于开始尝试市场化基金投资的方式，还有一系列的体制和具体问题需要研究解决。

随着国家支持、扶持和鼓励各类机构投资人政策的出台和完善，特别是保护投资人合法权益法规制度落到实处，我国优秀的机构投资人队伍将不断成长壮大，为促进股权投资高质量发展发挥更大的作用！